陈一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糊里糊涂地就答应了童无忌“交换技能”的请求，一想到明天要踏入童无忌的家门，他的脑子里就一片混乱，乱得他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几回，被下铺的同事往上踹了两脚床板。
“小陈你说你这是咋了？身上长虱子了？翻来翻去不用睡觉啦？你年轻熬得住，但你不睡我也要睡啊。”
陈一乖乖收住了动作，道歉过后直挺挺地躺在床上。
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一片昏暗朦胧，思绪中他又回想起上一周在主题乐园的亲密接触。
她没有抗拒他的亲吻，主动带着他玩了那么多游乐项目，还和他一起吃了披萨。吃披萨的时候，她甚至是抓着他的手放在披萨上，把披萨高高举起拉出了绵长的芝士条。他也不懂这么拉丝的意义，只是觉得那天只是吃饭这样平常的事情都变得很有乐趣。
他又想起今晚，童无忌主动伸手安慰他，很久都没有放开。
如果说在亲吻只是为了逢场作戏配合主题乐园所谓的情侣检查，带路也是因为他眼睛不方便需要照顾，那今天，童无忌的牵手又是什么意思呢？
陈一想不通。
又或者说，他想过，但他根本不敢往这个方面继续想。
这个可能性似乎比他能成为一个律师的可能性还要低。
他只能不断告诉自己，童无忌只是一个热心肠的律师，是一个体贴善良的朋友。
他深呼吸了几口，决定放弃这个不会有答案的问题，转为思考另一个问题——明天要教童无忌做什么菜好呢？
按她的说法，早下班还有充足做晚饭的晚上，她就会多做一份作为第二天的午餐带到事务所，通过微波炉加热。大概是卖相不佳，他想起童无忌说的“猪潲”的形容词，他是农村长大的，别说看过，他还亲手做过猪潲。如果用到这个词来形容午饭，那可能是真的很惨不忍睹。
陈一想了想，好像对于纠正菜色卖相这件事，他也帮不上什么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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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童律师，我到你小区门口了，保安大哥说我是外来人员，麻烦你下来接我上去，可以吗？”陈一挎着一个环保袋，一手还拄着盲杖，捧着个手机站在保安岗亭旁，引得进出的小区住客都多看了几眼。
“我来了我来了，等我一下，我套个外套就来。”难得的周末，童无忌睡了个懒觉，睡前还记得和陈一的约定，想着要调个闹钟去接陈一，躺到床上的一刻就好像被施加了魔法，眼睛一闭，就是被陈一的来电吵醒了。
这还穿着睡衣，没有洗漱也没有梳头，一头长发炸毛得就像鸡窝，实在不像是能见人的模样。
抓起气垫梳往头上划拉了几下，还没有穿内衣，从衣柜里随手扯下一件宽松款卫衣往身上一套，大概也看不出什么，反正陈一还看不清，就这样吧。
送进虎口的小羊总不能让他等太久。
“陈一。”童无忌在岗亭见到人就伸手把陈一的袖子抓了一把，径直把他手搭在自己的胳膊上，这套带路的方式，一回生二回熟，这已经是好几回了。
“我是不是吵醒你睡懒觉了？”童无忌说话的声音还带着浓浓的鼻音，黏黏糊糊的，和平时不太一样。
童无忌本想否认，可身体不受控制，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。
“哈——啊——哈——是啊。啊不是，我本来不想睡懒觉的，但是忘记调闹钟了。”怕陈一尴尬，她又赶紧改了口。
“我本来也打算晚一点，但是早一点菜市场的菜才新鲜，我就直接去买了菜才过来的。”
童无忌回头看陈一背着的环保袋，高高低低的蔬菜从袋口探出头来，五颜六色的，看起来营养搭配也很均衡。
“买那么多菜，我吃不完怎么办？”
“我买的都是比较好储藏的，你不是有冰箱吗，放冰箱里就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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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进家门，童无忌就发现一个问题。
她从来没有带男性朋友进过家门，包括前任男友，所以家里仅有的几双拖鞋都是女款的，哪怕是最长的一双，陈一穿起来，脚跟露出长长的一截，看上去很是滑稽。
陈一倒是适应力很强：“没事，短一点，凑合穿。”
“你等等。我想起来了。”童无忌跑回房间开了行李箱，上回出差在酒店带回来的一次性拖鞋就是比较长的款式，她很快又跑回到陈一身边，“这个我只穿过一晚上，你凑合也凑合这个，起码合脚。”
“谢谢。”
“别跟我客气，你是客人，我招呼你是应该的。”
领着陈一在家里参观了一圈，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他简直要把这间房子夸上天。
“童律师你这房子是我目前为止见过最好的了，出门几百米就有公交地铁，附近又是超市又是菜市场的，还不用爬楼梯，采光也很好，太阳晒进来挺舒服的。”
“是吧，这是二手房，前一任主人是我一个客户，他带着太太要移民澳洲，本来是要卖房结果被人放了鸽子，问我有没有同事要卖房，我帮他们办案子的时候就来过这里，当时的反应跟你一模一样，特别喜欢客厅这个没有遮挡的阳光，一听他们要出手，我就把这房子接过来了。还是优惠价，赚到了。”
“不是租的，是买的？”
“对啊。”
陈一心里是羡慕的，可他也清楚，自己这辈子大概达不到这个地步了。别说买房，他甚至还做不到自己独立租房，只能暗自叹息了。
“你太优秀了。”他毫不吝啬对于童无忌的夸赞，每一句都是出自真心实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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